3)第十七章_装聋作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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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珑的衣服裤子都在洗衣机里了,周涯把自己的放进去,加了洗衣粉后启动。

  两人的衣服在滚筒里很快搅在一起,她的红,他的黑。

  周涯只穿了条运动棉裤,上半身裸着,也没擦干,在阳台抽了根烟,等水汽被吹得半干才回房。

  方珑的房间门关着,门缝没有光亮,周涯在门外呆站了几秒。

  到底还是没敲。

  只是一推开自己的房门,他又愣住。

  他的房间只亮一盏床头小灯,薄薄一层暖黄,温柔落在盘腿坐在他床上的女孩身上。

  像很多个梦里的场景一样,让他分不清虚实。

  方珑拍拍床垫,主动招呼:“愣着干嘛?过来啊。”

  周涯双脚像被钉在地上:“……你在我房间干嘛?”

  方珑白他一眼,伸臂把床柜上的小药箱拿过来:“你那伤口总得处理一下。”

  周涯有时候觉得自己挺贱的。

  因为怕越界,总对方珑恶言恶语,恨不得把她推到十万八千里远。

  但对方一抛出点儿甜头,他又像无可救药的瘾君子,总对自己洗脑,说这是最后一次。

  他反手关门,一步步走向床边,问:“你怎么知道我有伤口?”

  方珑咕哝:“我又不瞎。”

  “屁大点儿破皮,不处理也行。”嘴巴是这么说,周涯还是坐到床边,“贴个创可贴得了,没那么娇气。”

  方珑跪在他背后。

  灯光暗,周涯皮肤又黑,她凑近眯眼,好一会儿才找到那小伤口。

  她说:“看到了,你低头。”

  闻言,周涯微伏下背脊,斜歪脑袋,把伤口敞露在方珑眼中。

  他身上散着熟悉的皂香,发根还带着湿意,方珑不知道,那是水,还是汗。

  取棉签,蘸碘伏,轻拍在伤口周围。

  一米二宽的加长单人床,对周涯来说仅仅够日常使用,承载两人时稍显逼仄。

  应该说,整个小房间的空气都好像变得稀薄。

  安静得有些诡异。

  方珑先开的口:“刚才老白在车上说的事,都是真的?”

  “……哪些?”

  “你小时候在台球厅打群架的那些。”

  周涯没开口回答,只点了点头。

  任建白说的那类事情,那段时间没少发生,他也记不清是不是真的一打六,只知道,不反击的话,被欺负的就是他和任建白,或者其他弱者。

  “那群小青年混社会的,总在我们学校门口勒索小孩。老白被拉去后巷几次,后来实在没钱,那群人让他回家偷。”周涯语速很慢,“后来他偷钱被阿叔阿婶发现,被打了半宿,我才知道了这事。”

  “之后你就帮他出头了?”

  “嗯。”周涯想了想,多提一句,“这事儿你别在他面前提啊。”

  “知道啦,谁都有过去。”

  不知不觉,棉签多绕了许多圈,本来麦色的皮肤,浸了碘伏,颜色更深了。

  周涯有些不自在,提醒道:“毒都被消没了吧?”

  方珑“哦”了一声,丢开棉签,习惯性地前倾凑近,对着沾满碘伏的那一处,努唇吹了吹。

  浑身瞬间像过了电,周涯尾椎一麻,忙回头问:“喂,怎么还吹呢?”

  “哦,我习惯了这样做,以前帮我妈处理伤口的时候——”

  方珑说至一半,蓦然怔住。

  因为周涯转过头,两人的距离一下子缩短了许多。

  唇到唇的距离不过一掌长,同样温热的呼吸揉在一块,越来越滚烫。

  同住屋檐下这么些年,他们中间似乎总划着一条线。

  年龄,称呼,辈分。

  像相邻房间中间隔着的那道墙,像职高坐他摩托时挡在两人中间的书包。

  但那条线其实很模糊。

  习惯,气味,喜好。

  像总出现在后视镜里的那枚车灯,像洗衣机里搅成一团的衣裤。

  像现在。

  仿佛被一股潮湿气流裹挟其中,方珑无法动弹。

  她没敢看周涯的眼睛,目光往下,一直停在他的嘴唇处。

  她也知道,周涯同样在看着她的嘴唇。

  频率不一的两道心跳声震耳欲聋。

  噗通,噗通,噗通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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