3)第817章 人已先流浪_泥落画梁空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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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不得而知,大家只看到,第二天家属院前来了很多黑色小轿车,听说是领导来谈赔偿了。

  后来,和所有那些曾经地处偏僻,庞大臃肿的厂矿一样,属于我的“母公司”故事也开始走向完结。2006年,我们的子弟学校收归当地教育局,学校的牌匾换了,名字换了,校服换了。从2010年开始,几代职工家庭陆续搬走,去县城,去省城,所剩的人越来越少。从五湖四海来的人,最后又回到五湖四海。

  我们全家也搬到了距离厂区很远的一个城里,进入新学校,新生介绍时别的同学都说自己来自某市某县某区,我只能说我来自“某某厂”。同学后来谈起我,说的也是“她是某某厂人”,好像在他们心里,“某某厂”是和县、市、省一样正常的地理区划。

  为了融入大家,我也尝试过和大家一样说方言,但失败了——我说得太不标准,自己别扭,别人也听不懂,最后索性破罐子破摔,不说了。一些学校里的小混混为此“约谈”过我,“你怎么总是说普通话,别装逼行不行?”。

  那是我第一次感觉到,明明是在自己的户籍地,我却像个异乡人。也是从那时候开始,事情开始露出端倪:作为厂三代的我,作为最后一代厂矿子弟的我,无可避免的成为了一个文化孤岛。

  和前两代厂矿职工不同,成年后的我,做了一份完全和厂矿没关系的工作,开启了在广州、BJ的漂泊生涯。因为永远讲着一口流利的普通话,极少有人能辨识出来我来自哪里,就像我从来不知道自己的故乡到底算哪里。

  这些年,我像柳絮一样漂到哪就适应哪,后来学了一些时髦的话,说自己是一个真正的“世界主义者”。但事实上,那是因为我对任何一个地方都没什么归属感。我没有真正融入过任何一个地方——除了那个在地理位置上属于甘肃某个山坡上的厂区家属院。

  很多甘肃人在春节返乡后,都会晒出一碗牛肉面。我也曾试图在牛肉面身上建立我的怀乡之情,但发现有点难——牛肉面讲究“一清二白三红四绿”,而我既不爱吃面,也根本不能吃辣(红)。我对牛肉面最深刻的记忆,是有一次在餐馆点面,忘了叮嘱不要放辣,结果被辣得当场痛哭流涕,连衣服上也被溅了不少油点,吃得非常狼狈。此后,我非必要不约人吃牛肉面。

  我很羡慕那些能用一顿牛肉面抒发乡愁的人,他们是真正有故乡的人。他们从小在这里长大,会说地道的方言,即便街道景致年年在变,但生活方式不会变。而我熟悉的生活方式,早已随同厂矿大院,消失不见。

  这个春节,我和发小们想回厂区聚聚,发现母校的楼没了,四合院变了色,以前总是举办歌唱大赛、篮球大赛的灯光球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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